香港數學之成形與開展 - 黃教授用諏先生對數學教育之貢獻
Wong Ngai Ying, Department of Curriculum and Instruction,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
幸列門牆
初次接觸黃教授是在數學系的學生時代。當時黃教授開一門「線性幾何」的課,本來指明一般只供三年級學生修讀的, 而在黃教授退休前的一年,筆者才是二年級。受到幾位老師的鼓勵和黃教授的恩准,我與潘耀東博士(同班同學) 有幸能修讀黃教授在數學系最後的一科。筆者仍記得課程描述中提到修讀者須具「數學成熟」 (mathematics maturity)多於特定的數學知識。黃教授在課堂上展示如何用E. Cartan的定理後,躊躇滿志的神態,至今仍然歷歷在目。
及後,筆者於一九九九年開始探討香港數學教育史,於該年十二月三十日,得蕭文強老師之介,訪問了黃教授 (同日也訪問了梁鑑添教授(*))。 黃教授不只知無不言、言無不盡,而且一早已準備了許多珍貴的材料交與筆者複製,令人感動。其中包括
等。對學校數學之貢獻
筆者對黃教授之認識其實早在進入大學之前。預科時期學習梁鑑添與郭麗珠博士的《初等集合論》時已留意到黃教授之序文。其中他提到「現時,改革學校數學的呼聲開始在世界各地回響…」。
在另一本六十年代年由聖保羅男女書院李義志老師出版的《瞭解數學》(Understanding Mathematics)的教科書中,黃教授的序文也提到「在這場[新數學]運動中,香港不會甘心只作一個旁觀者。」其實黃教授可謂有系統地將新數學引入香港的第一人。在筆者對黃教授的訪問中,他提到「因為此(新數學)乃世界潮流。我第一次(1961)於Southampton參加新數學之講座,即感興趣。」其後他又與日本矢野健太郎(Kentaro Yano) 交往,對新數學進一步了解和加深興趣:「我在美國已認識矢野先生。當時有一個美國人出資之『亞洲基金』(Asian Foundation),資助學者赴外地交流。我乃申請赴日與矢野先生討論新數學之發展,矢野先生帶我到日本各地講學。」黃教授更侃侃而談,說到1962年在數學系舉辦教師研習班介紹新數學的情況:「當時參加者可有數百位老師啊!當時我第一次用高映機。我知道當時整間大學只有教育系有此器材,乃往之借用。」
對大學教育之貢獻
黃教授是戰後香港大學第一位數學系主任,擔任該職直至退休。他對數學系的營造可謂從零開始,直至今天的規模。在訪問中,他提到當時人力、經費、制度均未成形,當時除了他之外,就只有一位數學教授。於是黃教授首先搜羅各地學府之課程加以參考:「當時我之做法是寫信給英國、美國、加拿大等之大學,問他們之課程及教材;第二步即為經費問題,無經費則無錢買書及期刊。當時香港大學就只有Mathematical Gazette及Proceedings of Edinburgh Mathematical Society兩本…」。黃教授又向英聯邦大學委員會(Commonwealth Universities Commission)申請二萬元購買期刊,港大數學系始略具規模。早期大學考卷乃交與教育署審閱,他認為應延聘國際上具數學學養之學者加以評審,乃將校外評審(external examiner)制度引入香港。此外,黃教授在賓夕凡尼亞州大學受聘為Harrison研究員其間,Rademacher組織了一個研習班(Pro-seminar)。他認為這是訓練研究生之尚佳方法,並於日後引進香港大學數學系。
今年正值中文大學成立四十周年,我們也應感謝黃教授對中文大學成立貢獻良多。他除了是華人書院聯委會(Chinese College Joint Council)成員外,更為專上資助書院聯考會(Post-Secondary Grant College Joint Diploma Board)主席:「其時三個書院要組織聯考,並要找中立人士作主席,於是便找我。一開始時,便要訂立考核制度:有那些科,如何擬題、如何評分等等,包羅萬有。我亦花了不少心血於每一細節中。我和黃百泉律師為唯一兩位校外人士。考試實行了數年[1956-63],上了軌道,政府就認為香港中文大學成立條件經已成熟,之後就有富爾敦報告書,正式建議中大之成立。」 今天我們常在傳媒中聽到在不良大氣候的影響下,大學之間出現不健康的競爭,筆者以為各方之合作與共濟對學術之發展是相當重要的,反而比引入競爭有更正面的效果。
在訪問期間,筆者曾特意問及黃教授有關的「數學成熟」這個問題,他解釋說:「最重要乃對數學感興趣。再者,面對數學問題時,並非只求解答,還會想想如何加以推廣,或旁及其他有趣之例,並且一併解答。」又說:「最重要為引發學生興趣,如果學生有天份,引發其興趣應為不難。」
兩點感想
- 數學教育
近讀一篇關於美國學校數學課程標準的文章。似乎大家仍糾纏於「內容、基本功、操練」和「高層次能力、探索性活動」的二分法,沒有汲取新數學的教訓,實屬可惜。
- 大學生態的變化
黃教授代表一個博學鴻儒、坐而論道的時代,可惜今天教育商品化的風尚將之一再扭曲,這恐怕是今天知識份子所需要深思的。
(*) 詳見【黃毅英(2001)。香港數學教育史系列:香港數學之成形與開展─黃用諏教授訪問記。《數學教育》11期,2-15。】及【黃毅英、黃家樂(2001)。「新數學」運動的過程及對當代數學教育之啟示。載黃毅英(編)《香港近半世紀漫漫「數教路」:從「新數學」談起》,9-111。香港:香港數學教育學會。】